当巴菲特说话时，所有人都侧耳倾听。但巴菲特若不愿开口怎么办？

　　美国金融危机调查委员会（FCIC）希望聆听巴菲特关于金融危机爆发原因的见解，三度写信邀请均遭拒绝。FCIC最终想出的办法是，给他发一张传票，强制巴菲特出庭作证。

　　当地时间6月2日，由美国国会创建的FCIC在纽约召开名为“信用评级的可靠性，基于这些评级的投资决定，以及金融危机”的听证会。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公司CEO麦克丹尼尔出庭作证，巴菲特被传唤则因他是穆迪公司的最大股东。

　　听证会在曼哈顿下城的艺术类院校New School大学举行，本报记者赶到现场时，媒体已经将巴菲特围得水泄不通。

　　巴菲特出庭做证之前，在10分钟之内接受了三四家媒体的采访。巴菲特说，穆迪公司对一些次贷产品给出的评级并不是欺诈，而是犯了错误，穆迪的商业模式并没有问题。他称最近抛售穆迪公司股票并没有其他原因，只是其价格已经到了一定的位置了。

　　巴菲特目前依然持有穆迪13%的股份。在当天的听证会上，巴菲特是8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提交事先准备好的证词。

　　穆迪CEO麦克丹尼尔则表示，穆迪对于按揭证券相关投资产品的评级“令人深感失望”，“但投资者不应依赖于评级买入或卖出证券”。

　　麦克丹尼尔在事先准备好的证词中说，“穆迪公司对于这些评级的表现肯定不满意”，并正采取步骤改善其评级程序。他说，投资者应该用评级作为一种工具，“而不是购买，出售或持有的一种建议。”

　　当委员会质疑穆迪公司为什么没有更换高管时，巴菲特为他们辩护说，当纳税人介入时，“这些机构的CEO应该破产”，但穆迪并没有要求政府救助。他说穆迪像其他3亿美国人一样犯了错误，没有预见到房市崩溃。

　　而谈到股东在穆迪文化中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，巴菲特说，“2006年时，我并没有预计到房市泡沫会发展到那么大，并且会破灭。如果我知道的话，我早就卖出我的股票了。”

　　当天的听证会借用了学校会议室，学生们都在正常上课。但听证会场内人群拥挤，仅有可站立之地。

　　沉默的巴菲特被“强制出庭”

　　本轮金融危机最神秘之处在于，那些质量低劣的次贷垃圾证券何以能获得信用评级机构AAA的最高评级？FCIC希望查清信用评级机构有怎样的游戏规则，他们在金融危机中扮演了何种角色。

　　美国前财长斯诺曾对本报记者说，信用评级机构在这场危机中责任非常大，他们失败的运作帮助造成了这场崩溃，因此信用评级游戏规则必须改变。

　　按照公司年报数据，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目前拥有4800万股穆迪股票，总价值34亿美元。10年前，巴菲特购买这些股票的成本是5亿美元，这笔投资目前账面盈利约30亿美元。

　　2009年7月，巴菲特首次减持穆迪，持股量从20%降至17%，而今年的一次减持已让他仅持股13%。穆迪及其所在的评级行业过去两年一直备受诟病，但巴菲特一直不愿意公开讨论穆迪及其所在的评级行业。

　　在2008年伯克希尔致股东信件中，巴菲特对“评级机构”略有点评，但没有具体谈到穆迪公司。

　　他当时写道，“投资者、政府和评级机构实在没有从成品房崩溃的事实中学到任何东西。相反，继这次灾难之后，2004-2007年传统住房市场再次重犯了这个错误。放款人欣然发放贷贷，借款人虽没有足够收入偿还借款，但也高兴地签字承诺支付。”

　　但这一次讨论穆迪，则是美国国会采取的强制措施。

　　5月12日，FCIC向巴菲特发送邀请，希望能对他先做一个私下采访，然后再请他出庭作证。FCIC称巴菲特对许多问题的观点都具有“极大的价值”，这些问题包括衍生品的使用和误用，监管的短板，太大不能倒，评级机构，以及影子银行系统等。巴菲特拒绝了这一邀请。

　　FCIC在5月17日给巴菲特再次发信，说不希望采取强制到庭的手段请巴菲特去作证，但还是被巴菲特拒绝了。

　　5月25日，FCIC同时给巴菲特发来了第三封邀请信，以及一张传票，传票的内容是要求巴菲特出庭作证，谈一谈对“金融危机爆发最重要的原因”有哪些观点。巴菲特拒绝了邀请，接受了传票，因为这个是强制性的。

　　巴菲特昨天在听证会前表示，他并不害怕被传唤，过去12-15个月一共有8个不同的委员会邀请他提供意见。

　　“我的工作是运营伯克希尔。如果我自愿参加了其中一个听证会，就会有另外10个委员会要我去他们的听证会。”

　　巴菲特说，这次泡沫破灭不仅仅是评级机构出了问题。“这是泡沫心理的一部分，该泡沫心理获得的模型样式不仅仅是只使用了评价机构，还有其他机构。”

　　他说，“这是一个非常、非常大的泡沫，突然出现了，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泡沫，当他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，A的会变成D的然后……”

　　不过他依然表示，这些机构有“世界上最好的商业模式之一”，因为“如果你看下标准普尔或是穆迪的投资回报率，它几乎是无限的”。

　　改革信用评级游戏

　　美国市场上目前有三大评级机构。其中穆迪为纽交所上市公司，标准普尔为曾经的美国出版业巨头麦克劳?希尔所拥有。第三家则为惠誉评级。

　　三大信用评级公司成为整个金融市场权力极为庞大的“无冕之王”。但是，谁又来监管这些评级市场上的“无冕之王”？

　　在全世界反思整个金融危机的成因的时候，信用评级公司的误导投资者，引发了全球投资者和监管机构的愤怒。

　　更一步的问题在于，是否可以尽快修好这个市场漏洞？如同美国奥巴马总统所说的，“重要的是不要再让这些金融机构做危机前一直在做的事情。”

　　5月21日，美国参议院通过了参议院版本的“金融监管改革法案”。信用评级机构监管成为本次美国金融监管制度改革的重要话题之一。

　　据参议院版本法案，美国将建立起一个新的自我监管机构，来管理信用评级机构。这样可以防范信用评级机构目前又要争夺客户，又要向客户收费，又给客户评级这样“利益自我冲突”的商业模式。

　　美国证监会将会提名这个新的监管机构的成员。未来这个监管机构将指定某家评级公司为初始评级公司。这样就“斩断“评级公司为了要拉客而讨好客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。

　　“这其实就是一道防火墙。评级公司因为不需要再向客户销售评级产品，这样就没有利益冲突的嫌疑了。这道防火墙会比较有效。”上述穆迪评级的内部人士这样告诉记者。

　　这一次传唤巴菲特的FCIC是一个联邦委员会，负责调查这次金融危机的原因。该机构在今年12月份将发布一份报告，解释这场危机的原因。

　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，在美国官方得出金融危机的真正原因之前，他们预计在今年7月份就已经完成了金融监管改革。许多人质疑，连危机真正出问题的原因都没有搞清楚，这样的改革怎可预防下一次危机。

　　监管机构和国会议员对评级机构的关注度不断增加，也沉重打击着他们的股价。

　　本月早些时候，SEC向穆迪发出警告，称可能以发布虚假和误导信息为由起诉该公司，穆迪股价在消息发布当日就下跌了7%。自四月中旬以来，穆迪公司股价已经下跌了35%，而麦克劳?希尔下跌了27%。

　　FCIC在听证会上询问巴菲特评级机构是否需要改变商业模式，即是否应该让投资者而不是证券发行者向评级机构支付费用，从而避免出现利益冲突。

　　巴菲特说他对此持怀疑态度，消费者不会为此支付费用，“我不知道谁会支付费用，反正我是不会的。”